我惊讶地发现,sci-hub 得到的捐助竟然如此少。
它的 ETH 地址上前后总共也只有一百几十笔捐助,加起来只有几个 ETH。
给我一种熟悉的 public goods 的感觉。
去年看到 wework 创始人做的那家新公司,搞住宅社区的,我就顿悟了“讲故事”这件事。
当你讲了一个好故事,可能最后你自己的公司挂了,不要紧,还会有千千万万的其他人,继续去完成这件事,因为他们听到了你的故事。
比如对于孙中山来说,某一次革命成不成,同盟会成不成,革命党成不成,可能都不重要了,重要的是他关于新中国的故事已经讲出去,他不做,别人也会做,会有人来完成这些事。
每个人都活在他自己构建的主观世界里。如果大家都看到了同一个故事,那么这个故事就会发生。
原来几乎所有我们所熟悉的水果和蔬菜,都不是天生长这样。之所以有现在这个美味的样子,都是人类长期培育改造的结果。如下图:
许多人,包括我妈,都会下意识觉得自然的东西好,人工的东西不好。
但如今我忽然意识到,原来自然和非自然,并没有明确的界限。水果和蔬菜,这些我们所能想到的最“自然”的东西,却彻彻底底是人工的产物。
或许只有当我们抛弃自然的观念,才能真正理解自然。
读到一个关于债务的有趣视角:
债务抑制了正念 (debt oppresses mindfulness)
正念意味着关注当下。而当消费者的债务达到一个比较高的水平时,他的大多数工作都是为了偿还过去的债务,而不是满足当前的生活。这种生活在过去的状态,有点类似于“不断回忆痛苦的童年记忆”,容易导致抑郁。
Tesla 的第一款车 Roadster 最初是在莲花的一款车基础上改的,走了很多弯路,花了四年半才做出来,Elon 说:
“从设计 Roadster 学到的最重要的教训,就是不要重新设计别家的车。我们在造 Roadster 时最大的问题,就是没有从一张白纸开始。从一张白纸开始设计,我们会节省人力物力。就像你建个房子,找不到合适的房子,你就尝试修复一栋现有的房子,最后拆了一切,只剩下地下室的一面墙。”
他说,他的作品在美国从来没得到过应有的重视。在美国人眼中,科幻小说是给小孩子看的,根本算不上正经小说。而且因为是“给小孩看的”,所以有很多道德约束,性和暴力都不能写,于是大家都去写太空歌剧(space opera)。
但是他的作品在欧洲,尤其是法国,受到了极大的欢迎。很多读者都是严肃读者,将他的作品作为正经文学作品来欣赏,很多法国人特地到美国来拜访他。
这让他受到了极大的鼓舞,他说,如果没有法国人的喜爱,他根本没办法坚持下来写这么多作品。有正经读者喜爱,于是把作品写的更好,这是他理想中的循环,而他在美国没有得到过这种反馈。
他回忆第一次去书店买自己的书,
老板看着他说:“你还读这种玩意儿?”
他说:“额,我不光是读,这就是我写的……”
老板说:“你为什么不去写些正经东西呢?”
……
P.S. 今天之所以突然想到,是刚好看到 a16z 给 web3 builders 推荐的一个书单,有十几本书。其中我居然看到了菲利普迪克的短篇集,有点惊讶,因为我想不出来这和 web3 有什么关系。
上世纪的科学家在流体力学中发现了自相似性和递归性,但是当时并没有数学语言来描述这种现象,所以讲都没法讲。
而对此最恰当的描述,居然是诗歌。史蒂文斯当时写过一些诗歌,其中有对于水流“在变化中重复自己”的准确观察。
而且,这个发现湍流本质的科学家,最初居然也是从歌德那边获得的灵感。歌德从植物生长过程中,感受到了一种类似于“流”的存在,于是写了一本没多少人知道的书,叫《植物变形记》,正是这本书启发了利布沙贝关于湍流的本质。
这几个事儿都很有趣,包括上次关于颜色的理论。
对于科学家来说,如果科学不能描述的,等同于不科学、不存在。但对于艺术家来说,他们没有这种限制,他们只是用心观察世界,通过直觉捕捉到一些真实的东西。这些真理,往往要很久很久以后,才能被科学语言所解释。
19 世纪初有过一场关于 “颜色本质” 的论战。
一派是歌德,他认为色彩并不是一个客观量,而是一种主观感知。他还做了许多实验,有一套完整的自己的理论。
另一派是牛顿,他认为颜色就是不同波长的光。在他看来,歌德简直就是伪科学。
在那之后,牛顿的观点长期占据了主流,因为可以得到实验验证,而歌德的观点基本上已经销声匿迹。
但很好玩的是,一百多年后,混沌理论的奠基人费根鲍姆,正是从歌德的理论中获得了许多启发。他发现歌德不仅是对的,而且他的思想其实比牛顿的更具有科学性。
Amazing Stories 是一本很有名的科幻杂志。在 1930 年代,Amazing Stories 上很流行关于“梦”的科幻作品,原因很奇葩。
当时的杂志负责人 T. O’Conor Sloane 是一个知名科学家,由于相对论证明了无法超光速,于是他禁掉了所有“超光速旅行”的小说。
这使得当时的小说家都很头疼,不让超光速,那要怎么才能去另一个世界呢?大家纷纷想到了“做梦”,于是做梦变成了当时时空旅行最热门的手段……
前天看了一部 40 年代的老片,叫《生活多美好》。我深深地感受到,我们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对世界产生了怎样的影响。
在某个时刻,你可能觉得自己很糟糕,生活是一坨屎,过得毫无意义。但其实有你和没你的世界是截然不同的,你和别人的命运紧密相连。
今天早上醒来,看着头顶的树。
我心想,有这棵树和没这棵树,大概也是截然不同的。它影响了小鸟,小鸟又影响了其他东西;它影响了下面路人,路人又影响了其他东西……
甚至于,我想到,当我要感谢我爸妈把我生出来的时候,
我还得顺带感谢,爷爷奶奶,外公外婆,曾祖父曾祖母……
我还得感谢,曾经救过我爸妈、爷爷奶奶、外公外婆……的人,
我还得感谢,让我爸妈认识,让爷爷奶奶认识,让外公外婆认识……的人
这些人的存在,延伸出去,又会有其他人和事物。
这将会是一个无限长的名单。
所以,我每天都应该对一个无限长的名单说谢谢。
这个名单大概就是“万物”?
我发现 chatGPT 真的有办法把文章改得更好读,我很好奇它是怎么做到的。于是我把我自己写的东西发给他,观察它如何修改。
首先,它通常会写得更长一点点,把我的省略掉的一些主语、宾语补上,或是替换掉它/他/她。尽管内容长了,但读起来其实更快了,因为读者的脑袋负担更小。
比如这句话:
你以为数据是有一个实体的,存在哪里,但挖到最后,发现它 tm 是一个过程。
chatGPT 改后是这样的:
我本以为数据是存在某个地方的实体,但在深入研究后,发现其实数据是一个过程。
下面那个版本更顺畅易懂;相比之下,上面那个版本需要读者更加仔细地阅读,或者先对上下文有所了解。
其次,就是它会整理逻辑。有些地方,我可能都没有意识到我在语言上省略了一些逻辑。一段话和下一段话没有衔接,chatGPT 会补上这种衔接,使得逻辑很丝滑,易于理解。
比如来自本文中的一段:
作为普通读者,肯定是读下面那个版本更顺畅的;我上面的版本,需要读者更仔细地读,或是熟悉上下文。
chatGPT 改后是这样的:
普通读者肯定会发现下面那个版本更顺畅易懂;相比之下,上面那个版本需要读者更加仔细地阅读,或者先对上下文有所了解。
第三,它会使用不需要上下文,也比较好理解的词语。
第四,它使用更基础的动宾结构,而很少出现倒装、把字句之类的。
比如来自本文的一段:
它通常会写得更长一点点,把我的省略掉的一些主语、宾语补上。
chatGPT 改后是这样的:
chatGPT 通常会写得更长一些,补充我省略的主语和宾语。
我觉得对于一个小学生、或母语不是中文的人而言,下面这个版本是更容易理解的。
偶然 看到 一个视频图表,展示了不同媒介下音乐产业收入的变化。
在 90 年代中后期,随着互联网下载的流行,音乐行业的收入逐年减少,直到 2010 年左右跌至谷底。
这说明,技术的进步并不一定会带来产值的增长,因为价值创造增加了,但是价值捕获却减少了。
这种情况发生时,说明当前的主流方案并不是最优的,需要解决一个巨大的低效率问题。 例如视频中,2010 年后的流媒体解决了这个问题。
昨天的 代码 还让我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东西,那就是无常。
在那个程序中,我本以为数据是存在某个地方的实体,但在深入研究后,发现其实数据是一个过程。唯一的数据就是用户输入的那个数据,这个输入会引发一系列的过程。
这让我意识到,整个世界也可能就是这样一个程序:一个过程,其中不存在存储。当我们想象这个世界的源代码时,我们往往会认为数据存储在某个地方,但实际上并没有。
整个世界就像一根正在燃烧的导火线或者一支正在飞行的箭,最初可能只是有人输入了一个 “1”,触发了这个过程,然后一直持续到现在。
所以,只有无常是永恒存在的,因为整个世界只是一个不断进行的过程,没有存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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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前我听过一个 80 年代的计算机课程,叫 SICP(计算机程序的构造和解释),很牛逼。
其中印象最深的一节课是关于数据抽象 (abstraction) 的,一个我觉得挺复杂的问题,他仅仅是做了几层抽象的表示,问题就被解决了。我当时大为诧异,因为并没看到真正的“解决过程”。
今天我把 那节课 重听了一遍,听到了一个之前没注意的东西。
他说 Lisp 中有一个基本的数据结构,叫做 CONS,它是由两个数据组成的一种结构,后续所有的抽象都是在这个基础上搭建的。
结果,到了这节课最后,他讲了个惊人的东西。
他说,我骗了你们,其实 Lisp 中并没有 CONS 这种结构,是我构造出来的。但当你们知道它是怎么被构造出来的,你们可能会被吓尿,因为它是从 “空” 中构造出来的。
然后他展示了 CONS 的内部代码,只有三行,卧槽,你以为它内部是一个实体,其实并不是,它只是个过程!而且是一个看似没有意义的过程。
(define (cons a b)
(lambda (pick)
(cond ((= pick 1) a)
((= pick 2) b))))
类似于,“这个人叫路遥”,你以为 “这个人” 是个实体,结果你查看它的源代码,发现它的源代码上写着:“叫路遥”。
他说他知道大家肯定会懵逼,所以就谎称有一种基础结构存在,让大家容易接受。但其实并不存在——
“很多人以为过程是一个行为,其实过程本身就是实体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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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节课还教了一个非常有趣的思维方法,叫做 “wishful thinking”,它是抽象(abstraction)的精髓之一。
它的意思是,当你想要设计一个东西时,可以先假设它已经存在了,比如想象成一朵云。然后你用这朵想象出来的云,来设计其他事物和它的交互方式。
一旦你定义了它和其他事物的交互,这个东西本身的设计也就差不多完成了,因为这些交互已经定义了它的本质。
换句话说,“一个事物的定义,取决于你和它交互的方式,而不是它的内部构造。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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聊起这个,我的朋友 Maomao 告诉我,胡塞尔就是这个观点,你无法知道世界上其他人是不是 NPC。即对你来说,唯一的实体是你和其他客体的关系。你只能知道关系,不能知道客体。
他这个观点之前一直被主流哲学界嘲笑,觉得你瞎搞,直到近代才被人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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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哲学家说这话的时候,别人可能觉得他故弄玄虚;但当你看到程序员写出这样的代码,然后正常 work,一切运行完好的时候,就很震惊。
比如,有一个粒子,它和世界唯一的互动方式是,有人去测量它,它长 1 纳米。
那么当你翻开它的源代码,它源代码很可能只有一行:
“当有人测量我的时候,我就告诉他老子的长度是 1 纳米。”
作为一个程序员,你看到这样的代码,会觉得,草,这么不负责任的代码,怎么可能构建出其他复杂的事物。
但实际上,它真的可以。
“建立数据抽象并不需要数据,过程可以完成所有事情。”
佛教说“五蕴皆空”,今天这个事情很大地加深了我对 “空” 的理解,原来真的可以在空上建立东西。
我说,我感觉对问题的定义越清晰,最后的方案就越简单。
他说:
“因为后续要做设计,那设计就有两步,第一步是尽可能多的探索解空间,找各种各样可能的方案,还有一步就是从所有找到的方案中间做选择。”
“而问题定义的清楚,实际上是把解空间给定义清楚了,知道边界在哪儿,这样子的话,我们会探索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。”
“问题定义不清楚的话,往往你会把一些明明没必要去讨论的问题拿出来讨论,把一些不是解的解放到了未来的选择中间去,这样子的话效率就会很低。”
“那如果问题拆解的好,也就是说,从本身的问题到各个子问题都定义清楚,那最终在这个把解拿出来的过程中间,每一个层次上的方案都是相对来说目标清晰,选择合理,那可能就是你说的简单。”
朋友给我发了一个故事。作者讲述了他在 2018 年帮助 Hayden Adams,却错失投资机会的委屈故事。
这个故事真正有趣的点在于,让我看到了早期 Uniswap 的真实状态,给了我许多启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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比如,我之前以为 Uniswap 一开始就被以太坊基金会资助了,相当于含着金钥匙出生。但现在发现事实并非如此,Hayden 是完全靠自己的努力推进这个项目的,直到后来项目逐渐走上正轨,才有以太坊基金会和 Paradigm 参与进来。
在此之前,Hayden 一再地花光钱,甚至在考虑是否要发行代币或者进行众筹。
不只是团队人很少,就连相信这个项目的人也寥寥无几,作者说自己是除了 Hayden 外唯一一个真正相信 Uniswap 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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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样的,可以看到他对于自己的项目真的非常执着。
当时 AMM 的概念并不新鲜,但 Hayden 看到一个关键:我们需要激励流动性,而且要简单到极致。
作者说每次你遇到 Hayden,他肯定都是在跟你讲 Uniswap,他真的跟成百上千个人解释过这个交易系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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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在 18 年发过一张聚会的照片,说找找 builder 在哪里。
结果我一看,别人都在 social,只有 hayden 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写代码。其他照片也是,他要么在电脑前工作,要么就是在白板前讲东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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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还注意到一句话,作者说他们有争论过,是做 “纯协议” 还是 “带一个 UI 界面”。
I debated the strategy of protocol-only vs. controlling an interface.
这让我一下子两眼放光,因为我也常琢磨这个问题。这让我很欣慰,或许很多困扰我的问题都没有一个理所当然的答案。
我前一阵发了个推,说如果“计算”在 Ethereum,“存储”在 Arweave 或 IPFS,那中间少了点东西让它们彼此访问。但不知道为什么,从来没人讨论,也没人做这一块。
我发的时候,脑海中还没有具体的使用场景,结果没过几天,就看到 Paradigm 的 t11s 发推问大家有没有这样的东西。
网友问他要派什么用场?
他说,他在做一个自己的 Rollup,有 >50MB 的中间数据要存且要确保可访问,需要在合约层面验证这个数据哈希存在于 Arweave / IPFS 上。
看吧,就这么简单一个事儿,现在居然是办不到的,你敢信……
我相信这样的需求会越来越多。我们今天既没有人做、也没有人讨论这个事情,只是说明行业还处在一个非常原始的状态。
有一年我看 唐彬森 的访谈,他在公司里管一类机会叫“送分题”。以前做互联网,别人卡顿,你做个不卡顿的,送分题。现在做饮料,看配料表能不能比别人好,用别人不敢用的好原料,送分题。
最近搬到新家后,我发现许多昂贵的、高级的、智能的电器设备,我爸妈都不会用。把这些东西做得老人小孩都会用(像曾经一样),可能也是个送分题。
(P.S. 这篇原本被我删掉了,因为说“把电器做好用”是送分题,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。但后来我还是决定留在这里,因为我意识到,困难的送分题也是送分题,难道唐彬森说的这些送分题不困难吗。所谓送分题,只是解题思路简单,但不是谁都能解出来,没有经年累月的付出,也是拿不到那个分的。)